【法青元旦30h/29：00】入岁寒
元旦活动产文，偏向青蛇劫起背景，菜菜选手来凑个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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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入岁寒】
1.
佛龛上，端坐着一尊佛，受香火供养熠熠生辉。
佛龛下，受人敬仰的大师站在台上引颂晨经，完毕，他转过身来，望向台下诵经的一众弟子。
满堂满殿的僧人或高或矮，或胖或瘦，声音也高低错落，却都着着相同的衣衫，敲着同样的木鱼，诵着同一篇经。
在这一刻里，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。
但总有些特别的因素，致使目光的聚拢有了方向，向人群靠后的一处角落漫去，聚到一人身上。
乍眼望去，角落处那人与旁边的僧人们别无二致，并没有任何不妥。
一样的装束，一样的坐姿，一样敲着木鱼，一样认真颂着经。
若真要论什么不同，便是这人生得实在好看。
肤若凝脂，眉清目秀，明明是同样的僧袍装束，可穿在这人身上就是不一般的出挑。
且除却头顶光亮，并无青丝外，怎么看，都不像个吃斋念经做粗活地和尚，倒像是个美娇娘。
事实也确实如此。
她不仅是个女子，更是一条有着五百年道行的蛇妖。
但常人印象中法力滔天，祸乱人间的妖孽，如今，竟安静地坐在这金山寺中，敲着木鱼，念着佛。
动作机械而麻木，神情淡漠，眼神空散没有任何专注之意，所做之事，像是仅仅为了完成任务。
可笑的是，这也是大多数僧人的状态。
法海看着她，粗布僧袍，脑海中，却有一丝绸青衣闪过。
似是注意到了些别样的注视，她抬起头来，与他对上了视线。
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，但法海总觉得，他隔着人群，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中望到了戏谑。
2.
“法海，你真可笑。”
瞬时，满殿诵经的声响彷佛戛然而止，一句略显缥缈的声音填满了整间佛堂，周围的场景也化作了一处断崖之顶。
寒风凛冽，天空低沉得彷佛下一刻就要坠了下来，但就是这样黯淡的景象，反倒衬得他面前的女子更显艳丽。
一袭青衣上，布满斑驳的血污，但她却在笑，笑得痴狂，显得整个人无比妖冶，她望着法海，眼角眉梢满是戏谑。
“哈哈哈，哈哈哈哈，法海，你真可笑。”
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她的脸上，见到灵动的神情。
思绪拉回，映入他眼帘还是她现在模样，视一切如尘土般的平和，嘴角未动，刚才的一切果然是他幻想的产物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最终，还是女子先收回了视线，继续敲着面前的木鱼。
3.
尽管如此，法海还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至少她不会再惹是生非，不会犯下为祸人间的大错，自己也能稍稍安心，保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安稳度过这一生。
直至望见自己门下弟子，故意将她的餐食打翻，借此折辱她。
她没了以往暴戾的性子，彷佛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，任由他们这般，只是站在一旁看都不看，好像事不关己。
他走过去呵斥门下的弟子，罚他们去后殿洒扫，然后转身望向一旁的小青。
“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？”
“当然，法海大师素来受人敬重，但不喜收弟子教导，却不明不白地收了个女弟子入门，不管是嫉妒的，说闲话的，还是另有所图的，都不在少数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寺中长老？”
“没这个必要，除了这些小打小闹又没什么实质性的花样，你们这些迂腐和尚吃的斋饭一点油水都没有，难以下咽，翻了就翻了。”
“那你现在不还是只能吃这些。
“倒也不是，我隔三岔五的，逮两只寺里老鼠来打打牙祭啊。”
“阿弥陀佛，你这生性顽劣的青蛇死性不改，在这佛门圣地竟然还敢杀生。”
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，老鼠偷吃粮食是为害，我吃老鼠是除害，何罪之有？你看，这寺里的鼠灾不是好了不少吗？况且，就算你以不能杀生为由放了它们，它们还是会去别处为害，凡间一句‘老鼠过街，人人喊打’，你能保证别人不会杀了它们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哦对，差点忘了，凡间还有一句，叫‘蛇鼠一窝’。”
“我相信，只要你潜心修行，定会……”
“呵，这样的说辞，你若是是同我姐姐说，倒是还有几分可能。”
小青没心思看他的脸色，说完便微微欠身示意行了个礼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
她望向不远处的雷锋塔，回忆着姐姐被镇压在其之下那日。
4.
她眼睁睁看着姐姐被镇压，却打不过那和尚，跪坐在崖边，看着和尚向自己走来，闭上了双眼。
心想，下一个，就是我了吧。
也好，姐姐在哪，我就去哪陪着她。
“青蛇，你生性恶劣，顽固不化，现我收了你，入我佛门，拜我为师，在此圣地潜心修行，不再为祸四方。”
小青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，听着他吐出的那一句话，睁开双眼先是一愣，随后便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，狂笑起来。
姐姐慈悲为怀，犹如菩萨在世，尚被镇压在那雷峰塔下，日日受苦，不见天日。
她小青又何德何能，同为他口中的妖邪，却得以垂怜，进入佛门潜心改教？
“法海，你真可笑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啊，师傅。”
那一天，她将内丹和宝剑给了他，剃去三千青丝，入了金山寺做他的弟子。
5.
佛门格外重视着腊八，金山寺也不例外，不仅是寺内熬粥喝粥，更要在街头向民众施粥，因此米粮的需求极大。
光靠寺内的存量自然不够，便派人下山去采买。
小青心里明白，这种重活多半会以自己力气出奇的大为由落到自己头上，但没想到竟是单单只派了她一人。
“青师妹啊，下山的机会可是无比的难得，这等美差落在你头上可是无比的幸运啊。”
然后还说了什么此类的话，她也懒得听，直接接过采买的银子下了山，却不想在山脚遇上了法海。
法海见是她，开口问道：
“你要去哪？”
“采买腊八要的东西。”
“就你一个？”
“对。”
“其他人呢？”
“寺里忙，抽不开身。”
法海沉默着，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答案。
“那好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小青没有拒绝，她是徒，他是师，她没有理由与资格拒绝。
采买的整个过程，二人没有任何交谈，小青一家一家地奔波，买了什么也不管重不重，自己拿在手中，直到拿不下了，法海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物件，她也没有说话，分了一部分出去。
但望见扛着糖葫芦的小贩，小青才将目光稍稍停留在了任务之外的事物上。
“想吃？”
法海见状问道。
见她没有回答，便自己上前买下了一只，递给了她。
她接了过去，道了声谢，咬下一个后嘴角扬起了一抹久违的笑意。
然后，一前一后，走向了回金山寺的道路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在前的小青突然回过头来，将一颗糖葫芦塞进了法海的嘴里。
糖衣甜腻，刚触及口腔就开始融化，突然，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，糖中掺杂了些药物的苦涩，随后便有些瘫软，坐在了地上。
是不知何时掺入糖中的药起了作用。
6.
她将头靠在法海的胸膛之上，法海没有推开，也因动弹不得无法推开，小青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，依偎在他的怀中。
像极了一对无比恩爱的眷侣，可惜只是像。
“法海，我曾经问过姐姐，七情六欲的滋味有什么好的，到底为什么那么痴恋啊。”
“她说，为了有人相拥。”
“那时我躺在佛像上，跟姐姐说，它抱着我，也挺好。”
“姐姐说，石像冷。”
“法海，我现在躺在一个人的怀里，可却比我那日在佛像上，还要冷。”
她攀上了他肩头，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至，呼吸可闻，视线相对，嘴唇更是只在咫尺之间。
法海将双眼闭了起来，引得小青发出一声轻笑。
“法海，你真可笑。”
随即便将双唇覆了上去。
一秒，两秒，三秒过去，小青将头重新贴回他的胸膛，再次笑了出来。
“原来，你的心，还会因这样的‘俗事’而加速地跳动啊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松开双臂，从法海储物的金钵内找到并拿走了属于自己的内丹和宝剑，随后起身离开。
她走时，有没有回过头？
法海不知，毕竟他没有睁眼。
小青不知道的是，在她走后不久，法海便起了身，却没有往她离去的方向走，而是直接面向了金山寺，往回走。
他怕若是他睁了眼，便会后悔放她离开。
那点小伎俩，根本，困不住他。
7.
他难得踏入了平日里弟子们休息所住的禅院，春节将至，这会正是忙碌的时分，门下弟子们要不在寺中洒扫，要不下了山化缘采办，院里空无一人。
他向里走去，却没有在弟子们禅房门口停下，而是径直走向了旁边一间小小的禅房。
毕竟，青蛇虽是妖，但化为的也是女身，金山寺没有女弟子，跟其他弟子住在一屋终归是不太妥当的，便将她安排在了这一间独住。
他停在了那扇小门的前面，伸出手来，但不是将门推开，冲门头之上的虚空做了一个揭下什么的动作。
还真有一张符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，温温的，还有些许暖意在上面流转。
倒不是有什么攻击意味的镇压之物，仅仅只是能让附属物发出点热度而已。
她是蛇，天生畏寒，没有了法力傍身，又住在这一隅，长冬必然难熬疲倦。
于是，她在寺这三年，每年，在冬季来临之前，他都会写下一张符隐在她的门头之上。
没有什么别的作用，只会她在冬日里不会受太多严寒的苦，能作为一个正常的‘人’生活着。
但现实是，她能够依照依照他的要求，成为他想看到的‘人’的模样，可她依旧不愿意放下世俗，放下白素贞，宁愿为妖，不愿为人。
于是这张符纸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。
他将手中的符纸燃成灰烬，嘲弄着自己的内心其实也早已有着不知多少凡心杂念，只是自己不愿承认而已。
几片莹白落下，法海抬头望向天，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坠下，他伸手去接，微凉的触感在手掌间化开，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些。
罢了，她会在深山寻一处洞窑，以她原本的习性安稳地渡过这一冬吧。
开口，喃喃道：
“我在这里，等你回来。”
救出你姐姐，并，向我复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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